向星空瞭望 ——郭小川《望星空》
1976年10月的一個夜晚，在河南省安陽地委第一招待所西樓101房間里，引燃的被褥床墊等物散發(fā)出濃濃的煙霧。一個50多歲的男人倒臥在房間里，他早就失去了知覺，最后又慢慢因窒息而失去了生命。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詩人郭小川。說起郭小川，愛好文學的人還是比較熟悉的。他是河北承德市豐寧縣鳳山鎮(zhèn)人。少年時面對國家危亡的嚴峻局面，他在轉(zhuǎn)徙飄零中毅然參加了抗日救亡運動，積極參與抗日斗爭。后來參加了解放運動，一直以詩歌作為武器戰(zhàn)斗在一線。他鼓舞人民的斗志，歌頌未來的光明。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，他的創(chuàng)作漸漸成熟，推出了許許多多膾炙人口的作品，展現(xiàn)出他的過人才華和政治高度。他幾乎成了紅遍大江南北的大詩人。他的詩歌和時代、政治緊密聯(lián)系，激情磅礴地抒發(fā)自己對社會的思考、對生活的熱愛、對理想的追求、對新時代的歌頌。由于他極富鼓動性的昂揚熱烈的政治詩，也由于在文壇的活躍，他自然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政治的旋渦之中，命運變得起伏不定。尤其是“文革”爆發(fā)之后，他被送往湖北咸寧“五七”干校勞動改造，并繼續(xù)接受審查。他的人生由此陷入低谷。就在他的命運快要出現(xiàn)轉(zhuǎn)機之時，卻意外地發(fā)生了失火慘劇，他的生命戛然而止，永遠停留在那個潛藏了春的消息的秋季。其實在“文革”之前，郭小川就曾經(jīng)因為自己的詩歌而備受批評與指責。他創(chuàng)作于1959年的著名政治抒情詩《望星空》，在社會上產(chǎn)生過很大的影響。
這首詩歌不再限于政治性的口號，而是具有了新的特質(zhì)。它代表了詩人對文學的回歸和對于藝術的追求。他曾經(jīng)說過，他“所向往的文學，是斗爭的文學……這里需要很多很多新穎而獨特的東西，它的源泉是人民群眾的生活的海洋，但它應當是從海洋中提煉出來的不同凡響的、光燦燦的晶體”。他實際上就是希望藝術地表現(xiàn)自己的澎湃的情感，打磨出真正的藝術精品。但是這也遭到了“思想感情不健康”的指責。
《望星空》全詩共分四節(jié)，整個感情基調(diào)深沉而嚴肅，一洗他詩歌中特有的那種熱烈而歡快的氣氛。全詩語言還是那樣鏗鏘有力，明朗豪邁。當詩人面對浩瀚無垠的星空時，他內(nèi)心所呈現(xiàn)出來地對個人命運和時代走向的雙重擔憂，以抑揚頓挫的長短句表達得淋漓盡致。這里面不再是僅僅歌頌新的時代，而是開始思考個人與永恒、個人與歷史、個人與國家、個人與命運等多重關系。郭小川畢竟是一個政治抒情詩人，他必須回到自己的使命上——為自己所處的全新的時代而放聲歌唱，即使面對艱難險阻也一往無回。向往和追求光明的未來，思索并敢于擔當嚴峻的現(xiàn)實，相信人定勝天的豪邁斗志，是一個革命者所具有的品格和勇氣。將人間的世界建設成現(xiàn)實的天堂，對一個高歌猛進的革命者來說，依然還是主旋律。我們要把廣漠的穹窿，變成繁華的天安門廣場；讓滿天星斗，全成為人類的家鄉(xiāng)。
詩歌最后點明主題，從星空而降落到詩人所處的時代、詩人所熱愛的國度和政黨這一現(xiàn)實點上。人間天堂，是時代的夢想和追求。從技術層面看，他那簡練剛勁的語言和明朗清晰的意象，絕對不是偶然出現(xiàn)的。他的詩風里顯然有蘇聯(lián)詩人馬雅科夫斯基的政治抒情詩的影響，他顯然是學習并消化了當時最新的詩歌理論和技巧，并將之完美地融入中國新發(fā)展起來的新詩之中，使新詩得以更加豐富并指向一種迥異于傳統(tǒng)的古典詩詞的美學境界。正是由于包括郭小川在內(nèi)的有影響力的詩人的有益探索，才使我們今天的新詩發(fā)展和開拓出了全新的疆域，呈現(xiàn)出了一種全新的面貌，并最終形成了日趨復雜而成熟的豐富狀態(tài)。由此而言，郭小川《望星空》這樣的新詩歌的出現(xiàn)，其實就是詩歌發(fā)展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(huán)，是要永遠載入新詩詩歌史上的光輝篇章。尤其重要的是，它強烈參與政治的熱情和追求光明未來的澎湃雄心，對后來的詩人們具有不可逾越的典型文本價值和精神導向價值。
（蘇大平）
【人物檔案】
郭小川
原名郭恩大，1919 年出生，河北豐寧人。詩人。其代表作有《平原老人》《投入火熱的斗爭》《致青年公民》《鵬程萬里》《白雪的贊歌》《深深的山谷》《一個和八個》《將軍三部曲》《甘蔗林——青紗帳》《昆侖行》等。
主編/白燁 副主編/卓今 湖南電子音像出版社出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