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4年10月16日晚,8.6萬紅軍將士跨過江西于都河,開始了史無前例的戰(zhàn)略轉移——長征。50年后,經(jīng)濟日報社記者羅開富沿著紅軍長征路線步行,重新體味老一輩革命者在長征路上遇到的種種困難,看看革命老區(qū)的人們現(xiàn)在生活得怎么樣。
1984年11月3日,羅開富從廣東仁化城口進入湖南汝城。汝城縣委黨史辦何志鵬、縣委宣傳部郭小雄去三江口迎接,當天回到汝城縣城。一天下來,31公里徒步,兩位小伙子像散了架。
11月4日,羅開富一行從縣城出發(fā),經(jīng)過泉水、正水、延壽新坡,住延壽鄉(xiāng)。這天,羅開富在汝城縣白云村發(fā)出電文稱“初嘗當年紅軍艱難行走的滋味?!?/span>
11月5日,羅開富在延壽瑤族鄉(xiāng),采寫紅五軍團董振堂率部攻克青石寨堡壘,掩護輜重部隊通過的悲壯歷史,還在該鄉(xiāng)住宿。鄉(xiāng)黨委書記譚純民寫了留言:“今日,羅開富同志徒步長征路,來到當年陳云同志率領的紅五軍團路過和征戰(zhàn)的地方——汝城縣延壽鄉(xiāng)……”
11月6日,羅開富到達延壽鄉(xiāng)山眉村,該村簡會德寫了贈言。當天,羅開富到達盈洞瑤族鄉(xiāng),腳上起了大血泡,黨委秘書徐良橋帶羅開富去醫(yī)院敷藥。沒有電,羅開富在煤油燈下記下了紅九軍團羅炳輝率部數(shù)次沖鋒拿下仙人崖要地的激烈戰(zhàn)斗。還記述了盈洞農(nóng)民養(yǎng)豬、賣豬、抬豬(派購生豬是農(nóng)民的義務,相當于“皇糧國稅”)的艱辛。當晚,住盈洞鄉(xiāng)。發(fā)不了電報。離別時,鄉(xiāng)黨委副書記、鄉(xiāng)長黃定興寫了贈言:“我們決心發(fā)揚老紅軍的光榮傳統(tǒng),堅信黨和政府的政策,羅記者不辭辛勞,艱苦深入山區(qū)和干部群眾一道,語重心長引導我們貧困山區(qū)把經(jīng)濟搞富?!?/span>
11月7日,一大早吃完早餐就趕路,羅記者繼續(xù)在何志鵬、郭小雄的陪同下,沿著山路從盈洞、坳下、聯(lián)豐、永聯(lián)、四十八崎趕往文明鄉(xiāng)。文明鄉(xiāng)接到電話后,鄉(xiāng)黨委書記朱民權因事不在鄉(xiāng)里,安排鄉(xiāng)黨委副書記、鄉(xiāng)長朱都生負責接待。
羅開富一行快到文明鄉(xiāng)政府時,在上章村遇到了前來迎接的文明鄉(xiāng)副鄉(xiāng)長歐任先。12點多鐘到了文明鄉(xiāng)政府,羅開富聽了簡短的匯報。文化站張獻維提出三個采訪線索:沙洲半條被子的故事,秀水紅軍總司令部,韓田紅軍贈刺刀。大家邊走邊聊。文明司是紅軍長征的重要休整地,當時設立了中共中央、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、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政府機關和紅軍各總部、衛(wèi)戍司令部。為了節(jié)省時間,就集中采訪沙洲村徐解秀。采訪了近兩個小時,返回鄉(xiāng)里吃晚飯。這時鄉(xiāng)黨委書記朱民權趕回來作陪。羅開富不吃狗肉,就換了一碗菜。吃晚飯時,張獻維幫助羅開富將盈洞的新聞稿謄寫在電報紙上。那時還沒有傳真,必須一筆一畫地把新聞稿謄寫在專用的電報紙上,由電報員譯成電報碼,才能發(fā)出電報。文明郵電支局電報員發(fā)完延壽、盈洞的電報后,羅開富在何志鵬、郭小雄陪同下繼續(xù)往宜章縣里田趕路。羅開富離開文明時,朱民權寫下:“羅記者的精神鼓舞著我們,在新的長征路上開創(chuàng)新的局面?!?/span>
這一天,從盈洞走到文明,文明采訪完又走到里田,足足走了46公里崎嶇山路。郭小雄到宜章縣里田后離開羅開富,寫下留言:“我真舍不得離開您。但我不得不同您依依而別。不,在征途中,小郭永遠伴隨著您。他忘不了您求實苦干的精神,更忘不了您‘小郭跟上’的招喚。您的學生:郭小雄?!?/span>
當晚,住在里田墟一個小客棧里。晚飯后,羅開富就開始整理撰寫新聞稿。后來停電,就找來半根蠟燭接著寫。到了凌晨2點多鐘,何志鵬醒來,看到羅開富還在寫。一雙腳放在水桶里。何說:“羅記者,你還不睡呀,洗腳水都冷了,還在泡哇。羅說:“腳泡在水桶里,蚊子咬不到?!碧炝亮?,他們起床了,已經(jīng)是8日早晨了。羅開富還在寫。何說:“你一個晚上都沒睡呀?”羅說:“睡了大概兩個小時,事情還沒搞完,又醒了,我要抓緊把稿子謄寫好,等下郵局上班,好拿去發(fā)報,北京等稿件呀?!焙沃均i催羅開富洗臉吃早飯,羅幽默地說:“我不要臉了?!敝钡桨迅遄又`寫好,送到里田郵局給北京發(fā)出電報,才吃早飯。
發(fā)完關于半條被子的這篇稿子,羅開富方覺有些累。11月8日上午,他們向白石渡趕路,走到一個500多人的周家村時,許多村民在排隊接水,村里只有一個水源,水滴很小,大家很焦急。羅開富囑咐何志鵬記一下接一盆水要多長時間。羅開富一屁股坐在一塊褚紅色的地上就睡著了。何告訴羅開富:“21分鐘。”這時羅開富被叫醒。
11月8日,何志鵬送至宜章縣城,9日,離開羅記者。何志鵬寫下留言:“1984年11月3日到7日,陪同經(jīng)濟日報社羅開富同志在汝城縣境內步行采訪240多里,沿途皆崇山峻嶺,旅途艱辛。但羅記者不辭辛苦,翻山似猛虎,疾走如猿鷹,沿途體察民情,待老區(qū)人民如親人,每晚工作到凌晨一二點鐘,忘我工作的精神深深感動著所到之處的干部和群眾。8日,送羅記者至宜章城,9日即將分別之際,依依難舍之情油然而生。特賦詩如下:
送 君 行
步行采訪二萬五,天下記者第一人。
迎君之日三江口,臨別難舍宜章城。
相處五天勝五載,汗流一起踏嶺行。
酸椒青菜梨樹坳,笑語飛時又一峰。
道采宿詢聲聲暖,阿公阿婆話紅軍。
伏案走筆丹心現(xiàn),子夜過后又凌晨。
正值情濃突分手,云泉難離赤子心。
不道何時再相會,永憶青山綠水情。
古人折柳吟留別,我憑‘經(jīng)濟’尋知音。
千嶂萬壑遮不住,遙望長征路上人。
今日拙作送君行,一路順風伴全程。
來年到達吳起鎮(zhèn),舉杯向北有汝城?!?/span>
11月14日,《經(jīng)濟日報》“來自長征路上的報告”發(fā)表了羅開富《當年贈被情意深如今親人在何方》的文章。三個女紅軍給徐解秀留下半條被子的故事就這樣公開報道了。2005年10月1日, 經(jīng)濟日報出版社出版了羅開富著的《紅軍長征追蹤》,將半條被子的故事載入書中。
徐解秀孫子朱分永說,小時候,他奶奶經(jīng)常給他們講紅軍姑娘送半條被子的故事。他經(jīng)常跟公社干部打交道,也講給他們聽。徐解秀二兒子朱中雄說,從1959年以來,鄉(xiāng)里、縣里開展農(nóng)運調查、紅軍長征歷史調查、黨史資料征集,對半條被子的故事就有了一些印象和了解。但是,第一次反映到中央媒體并公開發(fā)表的還是羅開富記者。
(朱民權、何志鵬、朱都生、張獻維口述,徐寶來整理)
(來源:摘編自《半條被子的溫暖》一書,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,湖南省汝城縣史志辦公室 編 朗讀者:馬韻迪)